[NOWnews今日新聞]京都不僅是日本古都、天皇所在地,更是幕末倒幕運動籌謀劃策的重要歷史現場。其中位於京都市役所附近的「海鮮茶屋池田屋はなの舞”居酒屋」,是當時名震全日本的「池田屋事件」的發生地。該事件是由幕府的武裝組織新選組所發動的襲擊事件,來自長州藩尊王壤夷派的重要幹部不是被殺,就是被捕,而其中最重要的人物桂小五郎,也就是日後維新三傑之一的木戶孝允竟逃過一劫。有人說是因為他提前抵達,把事情交代完就先走了,另有一說是他知道突襲事件已經發生,評斷實力懸殊之下,還是先逃再說,因此他又有「逃命小五郎」之稱。這麼重要的歷史英雄,真的就只是個縮頭烏龜嗎?
木戶孝允出身於長州藩的藩醫和田家,從小體弱多病,父親認為他應該養不活,所以把他過繼給姐夫,因而改名為桂小五郎。雖然病弱卻是個調皮的孩子,直到十多歲的時候才在藩主面前即興表演漢詩及《孟子》的解說,因而受到褒獎。之後在吉田松陰門下學習兵術時,又被盛讚為「有成事之才。」至此才被視為長州的有為青年,之後得到藩主的同意,自費到江戶的三大道場之一『練兵館』,追隨劍客齋田新太郎學習神道無念流。經過一年苦修,不僅成為練兵館的熟頭,往後還以劍豪之姿活躍於江戶,擊敗當時的幕末劍聖、幕府講武所的總裁男谷信友。就連新選組的局長近藤勇都說,最可怕的對手就是失控的桂小五郎了。
然而就在發生「黑船事件」之後,桂小五郎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學習西方技術上,甚至一度想跟著吉田松陰偷渡美國人的船到西方學習技術。雖然最後沒去成,也無法跟長州藩爭取出國深造的機會,只能在國內尋找各種管道學習西方的皮毛知識,但這也讓他開始有了開國壤夷的思想。1858年,因為吉田松陰的推薦,桂小五郎受到長州藩主的重用,開始培訓年輕藩士,不過同年吉田松陰也在江戶被處死了。於是桂小五郎就開始推廣吉田松陰的著作《航海雄略論》,意旨要開國、習洋術、富國強兵,才能向列強要求廢除不平等條約,做到真正的壤夷。
不過其實大家都知道就算學習洋術也不見得打得過列強,大家不過是把簽不平等條約的怒氣發洩到幕府上。他們普遍認為德川幕府搶奪國家全部資源又施行鎖國,才讓下層武士生活每況愈下,因而期盼藉由推翻幕府來達到資源重分配,壤夷不過是倒幕的藉口罷了。桂小五郎以此說服了長州藩主毛利敬親,確立長州藩以倒幕為方針的政策,桂小五郎之後就被賦予為朝廷與各藩主聯繫的重要職務。幕府在輿論壓力下發布了壤夷宣言。至此,以桂小五郎為首的開明派掌握朝政,並且秘密組織歐美留學觀察團,在1863年前往英國考察。
不過就在他們出國沒幾天,長州藩激進的壤夷派不顧桂小五郎、高衫晉作的反對,藉著壤夷宣言為由,在下關關門海峽向通過的洋人船隊開砲,導致法、英、美、荷的船艦聯合反制,在下關打了兩年戰爭後,日本不僅戰敗,還得支付龐大賠款。頓時朝野對於尊王壤夷派非常不滿,1863年8月18日,反尊王壤夷派與公武合體派結盟,把長州藩勢力趕出京都。隔年發生震驚世人的『池田屋事件』,多位壤夷派重要幹部被殺,而作為長州藩京都留守拘役的桂小五郎竟然沒在現場而逃過一劫。
『池田屋事件』惹惱了壤夷派,長州軍隊與幕府軍隊爆發激烈的武裝衝突,最後長州落敗,被幕府列為『朝敵』。長州藩內的壤夷派因而下野,小五郎更成為幕府抓捕的對象,開始了四處躲藏、改名換姓的日子。直到1865年,高杉晉作發動武裝起兵,重新奪回長州藩的政權後,才將小五郎請回長州藩。小五郎開始對長州藩進行一連串的軍事與藩政改革。藩主毛利敬親賜他木戶姓,孝允則是桂家歷代當家的名字,從此他正式名為木戶孝允。
之後土佐藩的坂本龍馬數次致力於與長州藩的木戶孝允、薩摩藩的西鄉隆盛結盟,最後促進了薩長同盟,之後在第二次幕府發動的長州征伐中擊潰了幕府。1876年德川慶喜在巨大壓力下決定大政奉還,隨後又在王政復古運動中,被逼迫辭官納地,最終在戊辰戰爭中正式倒台。維新政府一上台,木戶孝允隨即被右大臣岩倉具視請出,成為新政府總裁局的唯一顧問。而他的確不負眾望起草了《五條御誓文》,確立了日本西化的開端。此外他還勸四大藩主版籍奉還,為之後的廢藩置縣奠下基礎。
木戶孝允最終實現了立憲體制,落實了三權分立、兩院議會制。然而廢藩置縣後的後遺症卻是引來下層武士的不滿。他們原本期望倒幕後可以改善生活,沒想到因為沒了藩主就沒了薪餉,崇高地位又不復。終於在1871年爆發西南戰爭,主張以征韓、南進來維持武士地位的西鄉隆盛,向以先發展經濟、國力的維新政府宣戰。當時大腸癌已轉移的木戶孝允,還想親征鹿兒島,勸阻西鄉隆盛,最後在病榻前緊握大久保利通的手,在惦念著西鄉與維新政府的憂慮下,年僅四十四歲便撒手人寰了。
從木戶孝允一生的軌跡不難發現,他雖然具有開創性格,但是在他沉著、穩重、巨視觀的思想下,永遠都是選擇以最穩健的道路來達到目的。換個角度想,也因為這樣的性格,才可以讓日本的近代西化之路少走了許多冤枉路。正所謂最快的方法往往才是最慢的,而木戶孝允的穩健作風,才是讓日本在短短幾十年內擠進列強,成為亞洲第一強國的原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