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北市政府公務員因為上班時間頻頻上PTT發文，內容多為批評民進黨和支持柯市長，被議員苗博雅批評為網軍，並要其中一名公務員到議會朗誦自己的發文，柯為此反批苗羞辱公務員，結果引發雙方激烈論戰。

隨著參戰人數越來越多，情節也越來越超展開，不僅開始相互指責對方也羞辱公務員，也各自揪出了更多上班發文罵藍罵綠的公務員，通通要求予以懲處。

我注意到的是，這些公務員遭到懲處的正式理由，叫做「於上班時間使用PTT，從事非公務行為」。咦，不是在抓網軍嗎？怎麼變成是公務員上班不能使用PTT了？

事實上，不只是懲處理由，確實有些評論也認為公務員上班就是不能用臉書、PTT或IG，不然就是打混摸魚，浪費人民納稅錢。但，用這種方式看待公務員，真的過時了。

在過去，確實有許多人認為公務員經過國考及格，享受終身保障，手握政府權力，所以無時無刻都要兢兢業業，任勞任怨，同時還必須潔身自愛，注意言行，才能以身作則作為人民表率，否則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。

然而，隨著民主開放和行政學界的觀念革新，許多國家早已改變對公務員的定位和規範，從高舉「道德節操」轉而強調「表現績效」，從要求「無私奉獻」改為「合理權責」，甚至連公權力的行使都不再是非得由公務員包辦，許多「公私協力」和「委辦代行」模式也應運而生。

換句話說，民主法治國家需要的現代公務員，不再是「聖君賢相」的父母官，而是「依法行政」的政府工作者。公務員在工作時，除了必須嚴守「行政中立」和「依法行政」兩點外，其他部分應該跟一般的勞工沒有差別。

現實的世界是，許多勞工都會在上班時的空檔偷閒上個臉書、發個動態、逛個網拍、回個私訊。只要不是過度頻繁或影響工作，基本上大家就這麼過了，不太有人會拿來大作文章。

從這個角度來看，除非我們認為勞工在上班時間使用臉書和PTT就是偷懶摸魚，否則就不該拿這件事單獨責備公務員，甚至以此為由懲戒記過，更別提把他們叫去議會大聲朗誦自己的發文。

回到台北市政府這次引發的風波，關鍵就不該是「公務員上班使用PTT和臉書發文」，而是「公務員有沒有在當網軍」。這中間明明有一段很大的距離，卻被直接綁在一起，然後進行懲處，這種地圖炮實在太不合理。

若要抓網軍應先釐清公務員上班時間使用PTT的「發文頻率」和「政治涉及」。如果頻率過高，那頂多是可能影響公務；如果評論時政，那頂多是可能影響行政中立；如果兩者兼具，這才可能涉及網軍行為。

再次回到台北市政府的事件，如果釐清後發現確實有公務員在當網軍，那就應該精準地以這個理由進行嚴懲，例如那位半年來在上班時間用PTT發了1500篇，內容又涉及一堆政治攻擊的公務員，就應該依法嚴懲。

換句話說，柯文哲如果要否認台北市政府有網軍，應該釐清的是上面這些內容，而不是含糊地說一句「誰有網軍大家心裡有數」，然後一邊批評議員羞辱公務員，一邊卻又以「上班時間使用PTT」這個地圖炮來懲處公務員。

互相指責對方陣營有網軍，再互相指責對方羞辱公務員，最後互相要求懲處上班使用PTT，除了各自賺取聲量，並不會真正推動台灣公務環境的進步，也無法徹底告別那個追求聖君賢相的過時幻想。

●作者：李兆立／行動時代策略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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